【（楼春）唯梦闲人不梦君】020
“人都来的差不多了。”一刻钟后，明堂看着熙攘的人群：“谁知道日本人非要横插一脚。”
明楼的金丝框眼镜散发着耀眼的光泽，他微微笑了下，更显得此人平静从容，深不可测。明楼站起身来，示意周围人安静，缓缓道：“各位，首先，明某感谢各位赏脸参加我明家的商业交流会，最近上海的经济形势陡转直下，情况不容乐观。大家也知道，个人的利益向来与经济形势息息相关，明楼此次邀请各位来，就是想商量一下，我们上海的商界人士如何能团结起来，合作共赢。”
“明董事长身跨政商两界，您给出个主意，我们听着就是了。”
人群中不知谁随口说了一句，附和之声此起彼伏。
“非也。”明楼摇头：“上海经济不能听凭一家之言，况且如今的形势...一家独大不是什么好事，这也是我迟迟不愿同意大家推举商会会长的原因。”
在场的中国人都相互交换了眼神，深以为然。若是上海商界人士全都对其中一位马首是瞻，那么这位“会长”，便会首当其冲，成为日本人想要利用的棋子，要么成为汉奸走狗，要么成为一抔黄土，谁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。
“上海的和平来之不易。”明楼说：“就算我现在不为新政府工作，我们也应该戮力同心，让上海的经济正常运作，为了人民，也是为了我们自己。另外...”
明楼的话音未落，在场众人便被大厅门口跑步前进的一队日本宪兵吸引住。日本宪兵分为两列，齐刷刷站在门口的两侧，目不斜视，阵仗十足。
明堂凑到明楼身边：“梅机关的人？”
“多半是。”明楼声音低沉，只觉来者不善。“刚走了一个宫崎名子，又来了个秘书长。伊藤木村真是高看我了。”
明楼也顺着众人的目光向外看去，高筒靴的与地面碰撞产生的摩擦声让明楼觉得厌恶，笑容虽还挂在脸上却已有消失之势。
听声音，是个女人。
那女人长发挽起，穿着日本梅机关的军服，腰间别着枪气势汹汹地走到大堂内，四处环顾了一圈儿，最终与明楼对视。
明堂满脸震惊地望向明楼。
明楼攥紧了拳头，面色铁青，目光死死盯着她，看她一步又一步地往他的方向走过来，每一步都好像被成倍放慢，明楼的心剧烈跳动，他似乎都能听见与那高筒靴声同频的心跳声——
一别五个月，他明里暗里找了五个月，却不想再次相逢是以这种方式！
梅机关的秘书长！这样的身份，比明楼刚从巴黎回来时她的身份还令明楼心惊肉跳。
明楼紧紧抿着唇，那泰山压顶都不改的和善笑容顷刻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解与茫然。
万千心绪从明楼的脑海中闪过，高筒靴已然停在他面前，汪曼春的手也已悬在空气里半晌。
“明董事长。”
这一声终于传到明楼的耳朵里去，他定神看她，连忙握住汪曼春的手，低声道：“你...”
她的声音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温度，好像是从地狱回来的人，她截住明楼的话：“梅机关秘书长，古川崎。”
明楼的神色很是精彩，红了又青，青了又黑，最后才轻声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：“曼春，别开玩笑了。”
那人的目光里一点温柔神色都没有，像是北冰洋里漂浮着的万年冰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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